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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其實不是最難受的。
難受的是想得到的那個東西，明明離妳很近很近，妳可能墊腳伸手就能輕易得到它，但是它卻仍然不是妳的。
邱頌然從小舞跳得好，常常得獎，她也一直為此感到驕傲，覺得自己做得好，就能讓爸爸媽媽開心，只是隨著年紀增長，進入舞團之後，團內人才濟濟，太多比她更擅長，更厲害的人，她的才能變得一文不值。
她很努力，即使這些努力越來越微不足道。
漸漸的，她的眼中也只能看見自己的不足。
邱頌然不喜歡同期的汪紫霏，因為她纖細漂亮，體態姿勢絕美，屬於天賦型舞者，但她因為家境殷實，對於舞蹈練習總是態度輕浮，對自己的獨舞資格毫不在乎。她經常說，大不了不跳了，她寧願能去做舞蹈老師或健身教練，待在芭蕾舞團裡太無聊了。
那可是獨舞舞者，是邱頌然努力了好幾年才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汪紫霏卻這麼嗤之以鼻。
「累死了，我真覺得古典芭蕾太無聊了，想換種舞來學。」汪紫霏今天在拉筋劈腿的時候又說。
「妳想換啥？」
「哪種舞比較賺錢就跳哪種。」汪紫霏翻了個白眼，「HIP HOP怎麼樣？我覺得我要是去學也能學得很好。」
「妳當然啊。」
「但我要先吃胖點才行，像我們這種骨頭女不好看，有點肉才性感！」汪紫霏笑著瞄了邱頌然一眼，「頌然姐，妳說是不是？」
邱頌然應付的笑了笑點頭，轉身繼續拉筋。
「別總那個臉嘛頌然姐。」汪紫霏笑，「妳那麼努力也沒用啊，妳知道佐藤美莎要進我們舞團嗎？」
邱頌然微微一驚，抬頭和汪紫霏帶著嘲諷笑意的眼神相撞。
「佐藤美莎？」一旁的學妹驚訝，「她不是莫斯科國際芭蕾舞蹈比賽青少年組的金牌獎嗎？有上過好多雜誌報導……」
汪紫霏笑著問，「沒錯，而那年的銅牌是我們頌然姐姐，所以妳一定知道她吧？」
邱頌然顯然還未完全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佐藤美莎是一位舞蹈天賦極其卓越的舞者，當年年僅十四歲，便以令人驚豔的舞姿在國際賽場上一舉擊敗所有對手，包含十七歲的邱頌然。
她還記得從那次之後，邱頌然的體型隨著年齡變得豐腴，技巧和舞姿也慢慢失去原有的水準，而佐藤美莎呢？她是否還像以前一樣完美？
在團內的幾個獨舞者中，邱頌然都沒有絕對的自信能夠拿到首席位置，如果又加入了佐藤美莎，她還有機會嗎？
「要是佐藤美莎真的來了，她會直接變成首席嗎？」學妹問。
「當然，我們哪比得過人家。」汪紫霏笑，「上個月我看到她的專訪，她身材還是完美得不像話，絕對不是我們這種人能打得過的啦。」
「妳不在意啊？」
「我在意什麼啊？」汪紫霏哈哈大笑，「我們舞團七十個人，我們獨舞者已經是前十名了，我高興都來不及，誰做首席不是都一樣嗎？」
看著邱頌然的臉色鐵青，汪紫霏上前環住她的肩膀，「哎呀，妳不會是嚇到了吧？不要怕啦，該來的就會來，如果她真的進來了，我們也躲不掉啊。」
邱頌然甩開汪紫霏的手，起身離開，「……對不起，我去一下廁所。」
汪紫霏翻了個白眼，「怎麼還是那麼禁不起玩笑啊。不過就是萬年女配而已，我都沒覺得會怎樣啊。」
「紫霏，妳玩笑開過了吧？」一個學姐皺著眉說，「明知道她會這樣反應，幹嘛還嚇她？」
「我不先說，等到佐藤直接進舞團之後，她打擊會更大的。」汪紫霏挑挑眉，嘆了口氣，「要是承受不住就退團啊，真不懂這個女人幹嘛這麼折磨自己。」
踉蹌進入廁所的邱頌然，還沒能夠鎖上門，翻湧的胃液連同食物便嘩啦一聲盡數衝出喉頭，她扶著馬桶邊緣的指尖因用力過猛而微微顫抖，她的面色蒼白，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嘔吐的衝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乾嘔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格外刺耳，每次劇烈的收縮都讓她的腹部疼痛痙攣，胃酸從喉間湧出，帶著刺鼻的酸苦味，灼燒著食道，讓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泛出淚光。
結束後她無力地靠著冰冷的瓷磚牆，嘴裡還殘留著酸澀讓人作嘔的氣味，喉嚨像被粗糙的砂紙刮過一般生疼，胃部仍有陣陣抽搐，讓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短。
她伸手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自來水漱口洗臉，卻感到整個身體因虛弱而微微顫抖。酸楚和羞恥感如同重物壓在胸口，她閉上眼睛，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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