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z】清醒夢

　　bgm：didn't know-DAY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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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清醒夢裡游離，理智沉溺於不存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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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宰鉉總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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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從這樣的夢境裡醒來，四周黑壓壓一片，窗外已經是傍晚時分，橙黃色的陽光在窗簾拉開的瞬間為雜亂的房間潑上了一層橘，彷彿是殘留的碎片，點點雲彩散落在名為天空的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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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躺回床上，任由身子陷進柔軟的被褥，明宰鉉又重新想起了那個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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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總是很常夢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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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他也不知道名字的青澀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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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的他們似乎認識了很久，那個男孩帶著可愛的笑容，眼神總是亮晶晶的，看見自己的時候表情常常帶著憧憬和溫柔，夢中的自己說，他就像是未被踩過的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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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軟綿綿的，卻又乾淨的像一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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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鉉哥！你還在那做什麼？趕快來練習了！」男孩的聲音瞬間穿透進耳膜，明宰鉉這才回過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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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是學校的走廊，面前是自己正在裝水的水杯，水滴承受不住重量，靜靜的滴進水壺中，融入了那一杯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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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落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進耳裡，像是在告知著什麽的開始。明宰鉉記得自己是睡著了的，可現在這個情景和狀況，還有那個和前幾次夢境中一模一樣的男孩，好像無一不在告訴著他，這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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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脫離自我掌控，自顧自的動了起來。他快步走到一間教室，熟練的打開門，彷彿這個動作他已經做過了成千上萬遍。房間內部是雜亂擺放的桌椅還有老舊的音響設備以及幾個樂器，男孩跟著音樂彈奏著手上的電吉他，動作俐落又帥氣，只是在看見明宰鉉的時候，眼神又變回了那種純真的樣子。

　　「哥!快點!不是說好練習完要一起去吃辣炒豬肉嗎?」

　　「喔......好。」

　　腦袋是清醒的，卻做不到任何事情。

　　他彷彿是一個沒有軀殼的靈魂飄散在空中，安靜地看著那個夢中的故事，看著那個男孩和稱不上自己的自己說話、聊天甚至打鬧，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可明宰鉉知道，這終究只是一場夢。

　　和最初夢見男孩時不太一樣，明宰鉉在越發頻繁的清醒夢當中，漸漸開始了和夢中那個男孩的交流。現在的他已經能夠準確的預判出男孩的動作，甚至學著他的聲音去逗著他玩。

　　男孩每次都會被明宰鉉鬧到放棄掙扎，臉上只剩無奈。明宰鉉依然記得某次的夢境當中，男孩癱倒在草地上像個孩子一樣耍賴的畫面，那一瞬間，腦海好像閃過了什麼，但明宰鉉抓不住。

　　再次醒來，回歸黑暗。

　　明宰鉉除了必要之外幾乎不怎麼出門，每天的行程就是睡覺、修改音源、吃飯然後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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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生理時鐘亂的徹底，總是在傍晚醒來，熬夜到早上又再次沉沉睡去，對於作曲，他早已沒了當初的熱忱，一切的一切，只剩下機械化後的自己和那千篇一律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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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快樂，沒有動力，好像就只是這麽漫無目的的活著，所有事都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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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再次回到夢中，看見那個男孩，明宰鉉才覺得自己得到了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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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明宰鉉總覺得是夢境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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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當自己說出了男孩的名字，又或者自己詢問了他的名字時，耳邊都會立刻生出一股嘈雜，吵得讓人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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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明宰鉉也不是很介意，他只是靜靜的在每一次的清醒夢中與那個孩子一起度過。他們一起去了江邊，一起在放學後的教室狂歡，一起翹課，一起熬夜，一起去探索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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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托邦所形容的，似乎就是這專屬於夢境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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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終究是不記得了，烏托邦本就不應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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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28日，天氣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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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宰鉉久違的起了打掃房間的心，大半夜的衝出家門，不為別的，就為了把剛洗好澡準備睡覺的朴成淏帶回來。朴成淏一臉傻眼的看著明宰鉉，不只是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還有那雜亂不堪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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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宰鉉啊，你平時也至少收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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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嘴上這樣念著，朴成淏還是立刻就分配了打掃任務給在一邊傻笑著看向他的明宰鉉，而他自己也不忘幫忙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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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的角落有一個盒子，上頭擺著一隻抱著雪人的泰迪熊，泰迪熊的頭上落了一層灰，但也僅僅是一層灰。玩偶被保養的很好，沒有任何的破損，就連盒子撇除掉上頭的灰塵之外，其他的也和新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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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混亂的空間，如此乾淨整潔的物品反倒成了詭異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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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宰鉉輕輕打開盒子，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字跡歪歪扭扭的便條紙，還有一張已經開始泛黃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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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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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泡無預警的熄滅，朴成淏看著那顆燈泡，輕聲說著應該是保險絲燒壞了，轉過身就對著明宰鉉詢問燈泡放置的位置。明宰鉉沒有理會，只是靜靜的望著手中的東西發呆，朴成淏走了過去，手輕輕放在他肩膀的瞬間整個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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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見了那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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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張高中時，六個人的樂團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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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宰鉉彷彿聽到了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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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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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腦海中存放記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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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上搭著自己肩膀的男孩和夢中的那人長得一模一樣，不管是那個眼神，還是那個笑容，全部都和夢境中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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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碎的記憶彷彿子彈打進身體，疼的他喘不過氣，明宰鉉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淚珠沿著臉龐滑下，形成了完美的弧度，皺巴巴的便條紙被染濕，上頭的墨水也被眼淚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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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愛你。』——金雲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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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獨愛這個字被淚水暈開模糊了原本的痕跡，朴成淏看著明宰鉉這個樣子有些手足無措，只是一下一下的輕輕拍著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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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宰鉉突然想起來了，不管是床頭的藥罐還是那一隻抱著雪人的泰迪熊，不管是夢中那個人的名字還是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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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全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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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痛苦伴隨著記憶灌入腦海，明宰鉉一時有些承受不住。他隱隱約約想起了去年的某一個午後，在和醫生談論著失眠的症狀時，電腦螢幕的過去病史上，似乎寫著一行短短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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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離性失憶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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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離性失憶症的患者會遺忘個人記憶中的重要資料，是曾遭受重大打擊造成內心重大的悲痛，對創傷產生自我防衛機制而喪失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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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雲鶴離開在了十八歲那一年的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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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沒有熬到他十八歲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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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談了一場永不結束的戀愛，代價是用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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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束白玫瑰被輕輕擺在墓碑前，來者就這麽站著，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那塊冰冷的石頭。明宰鉉扯了扯嘴角，神情有些哀傷，手輕輕的撫過，冰涼的感覺似乎在告訴他，他們已經不在一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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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雲鶴生命的最後，他用著全身的力氣寫下那一張紙條，如今，愛被淚水暈染開來，再也看不見當初的樣子，就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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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醒了，就說聲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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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清醒夢裡漂浮，心沉溺於不存在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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