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處的花海 - 第4話同樣的問題

　聶權生此時已經逐漸恢復了冷靜，他充滿感激地看著王旭：

「小王，多虧你急中生智，預先撥打120叫來救護車。如果再晚一點，那個小姑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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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旭沒有回應聶權生的道謝，反而一臉擔憂地問道：

「比起這個，處長，這個坍塌的事情是很嚴重吧？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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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權生掃視了一眼自己辦公室的文件架，對王旭說道：

「你去檔案室把23中建築的舊檔，特別是體育館修建時的資料，以及近幾年已經歸檔的安全檢查報告都翻出來。處裡的資料由我來整理，我們分頭行動，這樣快一些。」

「嗯，好。」王旭接受指令，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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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再次安靜下來，聶權生把身上的襯衫丟進了垃圾桶，並從辦公桌的下層拿出了備用襯衫換上。然後從工具箱裡找到了一根小指粗細的麻繩，纏在西服褲子上用作臨時的腰帶。但西服褲子和背心上沾著的血跡卻沒有任何解決辦法，好在這些痕跡並不十分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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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整理好後，聶權生開始在架子上翻找，很快找到了包含有魚水區校園安全檢查報告的文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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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了。王行川和張秘書又同時出現在門口，王行川的臉色更加陰沉，張秘書則滿頭都是汗，聶權生還是頭一次看到領導們著急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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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副局長的語調較平常更低沉了幾分：

「小聶，聯合調查組的第一次會議地點定在魚水區教育局了。你的資料都找好了吧，走，跟我們一起去參加會議。」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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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在辦公室的休整不過半個小時，但聶權生已經脫離了方才的情緒，回到了平日工作時的那種沉著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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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行川很凝重地說道：

「市委對這次的事情高度重視，市教育局也在事情的風口浪尖上。能否平穩的度過這個難關，需要咱們所有人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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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秘書擦擦汗：

「是啊，偏偏在秦市長外出考察的時候出這麼大的事情，我感覺自己像是被鷹掐住脖子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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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個比喻，王行川微微一皺眉：

「不過，現在下結論還是太早，我們先去會議現場，聽聽市委的安排吧。」說著，他掃視了一眼聶權生辦公室，並很快注意到了桌上的文件袋。王行川順勢問道：「小聶，文件找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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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權生略一遲疑，回答道：

「今年的文件已經都在這裡了，小王去找往年的資料了，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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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行川想了想然後說到：

「這些資料你要保管好，現在是特殊時期，重要的文件一定不能離開你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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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權生鄭重地點點頭。王行川的目光離開文件袋，和張秘書對視一眼，然後對聶權生說道：

「那們先下去，找到檔案室的文件後，你與我們在停車場匯合吧。」

　張秘書接過了話，繼續說道：

「今天大家就在我的車裡擠擠，一起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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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行川說到：

「行，但防止萬一，我還是讓辦公室調輛大巴車過去，讓各個辦公室都派人在車裡待命，也好隨機應變。」

　張秘書連連點頭，對於王行川的考慮很是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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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行川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聶權生道：

「哦，對了，小聶，你讓王旭也跟我們一起去開會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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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權生先是一愣，感覺副局長這樣的要求似乎有些不太符合常規。王旭來到局裡的時間並不長，他的資格並不足以參加這種機密級別的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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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行川解釋道：

「他是最早到達現場的人之一，可能觀察到什麼關鍵情況。而且我認為，年輕人常常能夠有些突破常規的新想法，這可能是現在我們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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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王行川如此堅持，聶權生便應允下來。王副局長對待工作一向科學嚴謹，但今天卻讓聶權生的內心產生了一抹狐疑。安排完畢後，王行川與張秘書快步走出了學校安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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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王旭抱著一個有些年頭的紙箱，走進聶權生的辦公室。紙箱的表面散落著灰塵，上面還留有王旭殘缺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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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長，魚水區的資料都在這裡了，這個箱子裡面放的是23中體育館的建設原始資料，檔案袋的顏色是深棕色的，很好辨認。另外幾個比較新的塑料文件袋，是近5年區裡交上來的統計數據、檢查資料和匯報，都在這裡了。檔案室那邊說，這些文件沒有其他備份，讓我們用完後一定要原樣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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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權生點點頭，從自己桌上拿起了文件袋，對王旭說道：

「等會你就把這些資料放到張秘書車的後備箱裡，然後跟我們一起去參加調查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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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旭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了喜色：

「我也可以參加調查會議嗎？謝謝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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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權生微微一笑道：

「我一直認為，需要多給年輕人一些發揮的空間，讓你們有機會多積累些實踐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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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不讓領導們久等，兩人立刻動身去往停車場。此時的市教育局顯得空蕩蕩的，偌大的樓梯間裡只迴響著二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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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寂靜讓王旭感到局促不安，不由得發問道：

「處長，聯合調查組的會議是在哪裡開啊？」

「在魚水區教育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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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王旭的聲音中流露出驚訝。

「怎麼了？」聶權生並沒有回頭，依然在前面快步走著。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sCBHjQ5l

「市局與23中只有一街之隔，為什麼捨近求遠要去魚水區教育局開會？」王旭繼續發問道。聽到這個問題，聶權生不由地停住了腳步，他回過頭看向王旭，王旭的臉上寫滿了困惑。聶權生沉默地再次轉過身，只是直直地向遠處眺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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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雨下得又急了。他們站立在嫩河市教育局的門廳。王旭順著聶權生的眼光看過去，那是在夏日樹木的間隙中暴露出的一片陰沉的天空。這片天空被下方強烈的燈光照耀著，遠遠地能聽到有人的呼喊聲、機器的轟鳴聲以及應急搶險車的警報聲從那裡傳出來，與墜落在他們身前的雨聲合奏成一首悲傷而又淒清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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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旭看向聶權生，在門前螢光燈的慘淡白光之下，聶權生的臉上流露出一種他未曾見過的悲涼神情。但這抹神情一閃而過，他只是平靜地回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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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我在剛剛踏入工作崗位的時候，也曾經提出過同樣的問題。當時我的上司是這麼跟我說的：『做我們這行，明白事情背後的邏輯比解決問題更重要』，現在我把這句話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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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聶權生撐開傘，踏入了茫茫的雨幕之中。王旭先是一怔，然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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