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個鬼故事 - 〖第四章〗陸瑜安：棋手

　　從星期一開始，楊心筑跟張珮珊就怪怪的。

　　他們兩個不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明明之前都會跟著大家一起走的，最近卻只要有楊心筑，張珮珊就會跑去跟其他人一起，真奇怪，如果是一天兩天這樣就算了，連續五天還這樣已經不是偶發事件了吧？

　　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很不好。

　　「你覺得呢？」我把這個想法告訴林郁樺，沒想到他居然對這件事一點興趣也沒有。

　　「就是小吵架唄，他們自己會解決啦。」他隨口回應我，手裡拿著兩種口味的飯卷。「你覺得我吃咔啦雞還是檸檬雞比較好？」他轉頭問我。

　　「鮪魚。」

　　「好，吃鮪魚。」他還真的放下手上的飯卷拿起鮪魚口味的要去結帳，我拿走最後一條咔啦雞飯卷跟在他後面排隊。

　　他的頭髮剪短了，從腰的長度變成了及肩短髮。不管怎麼樣都很好看，因為是林郁樺。

　　夠了你個變態，不要再看了，來挑戰一整天不要跟他說話好了，這樣應該可以少關注他一點。

　　「你要喝可樂嗎？」

　　「要。」

　　……

　　你不要跟我搭話啊啊啊！剛剛說的不算，下禮拜一再開始，嗯，我是個善變的女人。

　　今天午餐吃福利社食物的人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多，牧佳瑩他們排在我們後面。劉依然又喝鋁箔包果汁，那個牌子明明就很難喝，果然每個人的味覺都不一樣吧。

　　終於從人潮裡面出來，回到教室的路上，牧佳瑩悄悄靠過來。

　　「我最近覺得楊心筑跟張珮珊好像怪怪的。」他看著前面跟陳桂蓉有說有笑的張珮珊，小聲對我說。「但是他們兩個什麼都沒說，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你有聽說什麼嗎？」

　　「我也沒有，你問過其他人嗎？」

　　「我跟劉依然說這件事，他居然一點也不在意。」

　　哈哈，林郁樺也是。

　　「要是他們願意跟我們商量就好了。」牧佳瑩擔憂的眼神沒離開過張珮珊。「你有什麼好方法嗎？」

　　「不然我跟張珮珊說說話試看看吧。」我目前只想到這個方法，就稍微試試看吧。

　　回到教室後，我們這次沒有聚在牧佳瑩的位子，我想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感受到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這是個跟張珮珊說話的好機會。

　　「欸我剛剛看到楊心筑跟洪欣怡去找班導，你們知道他們去做什麼嗎？我要去找班導拿上次交的筆記，不知道會不會等很久？」我有意無意問牧佳瑩，但是身體往張珮珊的位子靠，他坐在牧佳瑩斜前方，這個好位子讓我就算順便跟他搭話也不奇怪。

　　「我不知道欸，珊珊知道嗎？」牧佳瑩在一旁幫腔，把問題直接丟給張珮珊指定他回答。

　　「不知道。」結果他冷漠的隨口答到，低頭拆開飯糰包裝。

　　「這樣啊……對了，上次楊心筑說，他媽媽有邀請我們去他家玩，他還要烤餅乾耶！」

　　「真的啊？那我們什麼時候去？」

　　「他剛剛說明天有邀另一群朋友，我們可以問問看後天？」我一邊說一邊觀察張珮珊的反應。

　　我原本很小心翼翼的不要太過驚動，誰知道他突然站起來大吼：「一直楊心筑楊心筑的你們煩不煩啊！」

　　靠，我真的嚇了一大跳。

　　張珮珊氣沖沖走出去，飯糰還放在桌上，班上有幾個人看到這一幕開始竊竊私語。

　　我跟牧佳瑩對視，他看起來也嚇到了，什麼都沒說，只是張大眼睛看著我。

　　「是『楊心筑的朋友』嗎？」我問牧佳瑩。

　　「好像是……」他也不是很確定的回答我。

　　看來好像有點眉目了，雖然不確定究竟是楊心筑的朋友惹到張珮珊，還是他們本身惹到對方，總之，先觀察最近楊心筑的交友狀況吧！

　　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似乎沒辦法。

　　身為一個高中生，還是高三即將畢業，即將面臨畢業後的大學考試，怎麼樣都沒有多餘時間來處理這個。

　　說是多餘好像有點過分，但事實就是如此。如果我跟牧佳瑩採取放任態度，不去理會他們，這件事過了就是過了，對我們本身沒有多大影響，頂多就是朋友跟朋友間多了一點裂痕而已。

　　說到底，人類本來就都是自私的。

　　本來我是真的很想就這樣放著不管，但僅存的良心還是會有點過不去。在牧佳瑩的請求下，我下午的課程都偷偷跟著楊心筑，而他負責觀察張珮珊。

　　嘛，反正他們不再吵架對我來說相處起來也比較自在一些，沒什麼壞處。

　　一開始都沒什麼特別的發現，楊心筑很普通的跟班上其他人有說有笑，在我們這群朋友混熟之前，他的人緣好像一直都不錯，反觀張珮珊，到哪裡不是跟我們就是自己一個人。

　　難道是性格太過迴異所以吵架了嗎？也太像小孩了吧？

　　突然一隻手碰到我的肩膀。

　　「你在幹什麼啊？」

　　「靠，你嚇到我了。」

　　我躲在樓梯間看著楊心筑跟隔壁班同學說話的時候，陳桂蓉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你在觀察楊心筑嗎？」

　　「對啊，他跟張珮珊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覺得是吵架了吧！」

　　「你在講廢話。」

　　「唉呦反正過不久就會好了啊！」

　　「過不久我們就畢業了。」畢業之前發生的問題不在分開前解決，會造成一輩子的遺憾欸！

　　「好吧，那你有觀察出什麼嗎？」

　　「沒有……」

　　「我有喔！」

　　我轉頭過去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陳桂蓉。

　　「楊心筑今天一直看手機，他平常明明都不怎麼看訊息的，大概是迷上什麼人了吧……」他突然停下，一手遮住嘴巴驚呼：「難道他有男朋友了！」

　　好像哪裡怪怪的。

　　「所以張珮珊喜歡楊心筑，但是楊心筑有男友了讓他覺得很生氣，他們才絕交的！」

　　不不不你給我停下來，這個莫名奇妙的結論是哪裡來的。先不說張珮珊到底有沒有喜歡楊心筑，人家有男友就要絕交也太過偏激了吧。

　　好像是要驗證陳桂蓉的話一樣，回到教室坐下的楊心筑拿出手機，但是表情一點也不像在戀愛，反而是很苦惱的樣子。

　　「他的男友是不是跟其他女生靠很近讓他不開心……」陳桂蓉又開始陷入他莫名奇妙的小世界，開始唸唸有詞：「等等，難道是他的男友其實喜歡張珮珊，但是張珮珊喜歡楊心筑，這是三角戀！……所以他們才吵架了！」

　　給我住腦喔。

　　拋下明顯是戀愛腦過剩的陳桂蓉，我上前跟楊心筑搭話。

　　「你今天好像一直看手機欸，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問楊心筑。

　　「珊珊還好嗎？」

　　出乎意料的，他問了另一個人的狀況，難道事實不是我們猜想的那樣兩個人吵架，而是張珮珊單方面生氣嗎？

　　「看起來很好喔。」我試探的說，如果我猜得沒錯，他應該會對這個回答感到開心。如果真的是他單方面造成張珮珊生氣而他有感到抱歉的話。

　　「我想接近他的時候他都會避開我，後來我不想讓他感到不愉快就自己遠離了。」又再次出乎意料，楊心筑對我的回答沒有任何反應，自顧自說下去。「我真的不知道他以前被邱翊蓁欺負才轉學……啊，邱翊蓁是我國中認識的人。」

　　「所以那邱什麼的……你的國中朋友欺負張珮珊，他知道你跟他是那種關係之後覺得很生氣……」

　　「我跟他才不是朋友！」他氣憤站起來打斷我的話，隨即又發現自己過於激動的舉動引來教室裡其他人的側目而略顯尷尬再次坐下。「我跟他只是利益關係……我真正的朋友是珊珊。」

　　說得好像我就不是你朋友一樣，但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那你直接跟他說清楚不就好了嗎？」

　　「哪有那麼容易啊……我就不敢啊！你看他現在這麼討厭我，一看到我就跑，是要怎麼講啊？」

　　「那先不管這個，你為什麼要一直看手機？」

　　「我在等他說不定會傳訊息給我。」

　　說完他的手機發出了通知聲，他很快拿起手機確認，又失望的放下。

　　「邱翊蓁要找我出去玩……」他抬頭看向我，而我沒有回應他。

　　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我知道啦……不用你說我也會拒絕的。」他低下頭，不安的搓著自己的手指。「我比較想收到珊珊的訊息……你覺得他會原諒我嗎？」

　　「我叫張珮珊嗎？」

　　「說的也是……」他停下一直動的雙手，再次抬頭說到：「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要快點喔。」

　　我眼角餘光瞄到張珮珊進到教室，於是回到自己的座位。牧佳瑩跟在他後面進來，他快步走到我身邊，小聲問我進行得怎麼樣了。

　　張珮珊看起來依然是悶悶不樂，楊心筑看起來是打算觀望一陣子再去搭話，但畢竟是他們的事，我們不該插手太多。

　　我想起了杜斯妥也夫斯基的附魔者裡有一句話：相較於他人的謊言，人類往往更相信自己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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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陸瑜安：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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