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德爾的灰燼 - 《拉普拉斯的惡魔》

《拉普拉斯的惡魔》

Jul 20, 2023

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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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BGM：NieR: Replicant ver 1.22——Snow in Summer (夏ノ雪)

　　看啊！那從天墮下的怪物。
　　那是失去翅膀的天使。
　　那是流淌神血的惡魔。
　　牠曾背負慈悲之名，卻被加冕殘忍之冠；
　　牠於黃昏覓得晨曦，卻被困在無盡黑夜。
　　牠到底犯下甚麼才背負如此罪孽？
　　啊！可悲的怪物！受詛咒的怪物！
　　被怨恨纏身，自此誓要向世界復仇——
　　但牠究竟在尋求甚麼？
　　　　　　　　　　　《亞希之曲——叛神者》

　　在黃昏森林之中，一名男子靠在樹邊，捂著腹部的五指之間流出無盡的鮮血。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漸流逝，想不到身為前「七大天使」的他，竟然會有這樣的下場。

　　男子不禁苦笑了起來。

　　不過，為什麼少年在最後一刻竟然放過了他？

　　他不明白。

　　他與少年是同一類人，深愛的人被殺害，被世界所遺棄，甚至連身軀也成為惡魔，只剩下在內心那名為仇恨的熊熊烈火——但少年竟然放過了他。

　　少年竟然放過了那個摧毀了他一生的人。

　　究竟是什麼令他作出這樣的抉擇？

　　男子想起了那時少年看著劍上的倒影時所展露出的猶豫。

　　他究竟在那把劍上看到了什麼？

　　『我不會成為你。』

　　少年的話如同鬼魅般在男子耳旁徘徊。

　　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成為我？他以為我們有分別？他以為不殺我就是高貴的舉動？別開玩笑——

　　少年那雙疲累的蒼藍瞳孔浮現在男子腦海中，令他不禁愣住了。

　　不，不是那樣，我能在他的眼中感受到更多。

　　但那是甚麼？

　　為甚麼他會作出與我不同的選擇？

　　難道一直以來的我都錯了？

　　不，不可能。

　　為了安德羅西，我必須復仇。

　　那究竟為甚麼？

　　男子恨不得將少年的瞳孔挖出來，好讓他能夠一窺那雙眼後的真相。

　　他不明白，所以他想明白。

　　不過，看來他已沒有這樣的機會。男子看著自己腹部的傷口，無盡的鮮血繼續如同泉水般湧出來，而他的雙目也開始失焦。暈眩感佔據了他的腦袋，整個身體也沒有再動的力氣，他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

　　算了吧，是我敗了。

　　很抱歉呢，安德羅西，到最後還是沒能替你復仇。

　　男子閉上雙目，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

　　「這麼快就放棄了嗎？」

　　是誰？

　　雷吉斯費盡力氣睜開千斤重的眼皮，只見朦朧中一名身穿灰袍的身影闖入了他的眼簾之中。

　　「這可不像你啊。」灰袍男子走近雷吉斯，蹲下身子，「折翼天使。」

　　他是誰？

　　奇特的魔力氣息從灰袍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竟與費茲捷勒神殿中那尊騎士石像的魔力氣息有幾分相似。似曾相識的強烈感覺湧上雷吉斯的心頭，無數記憶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快速掠過，直至那些景象定格在那個存在於遙遠過去的場景。

　　人界。

　　摩德爾王國。

　　位於北方邊境的一個小村莊。

　　酒館內。

　　「喂，老闆！」一名醉醺醺的大叔大聲呼喝，「再來一打啤酒！」

　　「好！」老闆爽快的回應，手中提著另一盤啤酒，給予大叔。

　　酒與美食的氣味瀰漫在空氣之中，表演者的音樂節奏輕快，顧客們的杯子互相碰撞，吵鬧聲彼此起落。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一名男子，一名戴著面具的男子坐在一角，顯得格格不入。

　　畢竟，他的目的和這裏的人都不同。

　　「來了嗎。」

　　酒館的大門被推開，一名年輕的灰袍男子走入酒館，只見他拍拍雙手，整座酒館裏的一切都停止活動，猶如時間被凍結。

　　灰袍男子走到面具男子對面坐下來，說道：「你果然來了呢。」

　　「你帶來了，對吧？」

　　「嗯哼。」灰袍男子從腰間拿出一個發光的球體，並遞向對方，「儘管只是世界樹的力量碎片，但仍舊擁有深不見底的潛能，何況這可是屬於不存在的元素，用精靈的話來說，是乙太的力量。」

　　面具男子將發光球體接下：「你到底是誰？」

　　「我只不過是一名已經看過結局的觀眾。」灰袍男子揚起鬼魅般的微笑，「但我對這個故事的結局不滿意，所以我從觀眾變成了編劇。」

　　儘管面具男子的表情都隱藏在面具之後，但此時灰袍男子反而是難以捉摸的那一方。

　　「後會有期。」灰袍男子站起來，步向酒館大門，「折翼天使。」

　　灰袍男子再次拍拍雙手，時間隨即流動，而他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面具男子看著手中的光球，也不禁揚起了久違的微笑。

　　「......是你？」

　　「終於想起了我嗎？」灰袍男子輕笑一聲，「"Sanitatem"。」

　　灰白色的光點在灰袍男子手中浮現，而伴隨著他的指令，光點降落在雷吉斯的傷口上，緩緩地將血止住。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我還不能讓你死啊。」灰袍男子說道，「你和我都是這個世界的關鍵棋子，要是你死了，那這場話劇就要落幕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在利用我嗎？」

　　「不，我已經說了，你和我都是這個世界的關鍵棋子。」灰袍男子說道，「始終人手不足的時候，編劇也要兼任演員。」

　　「你究竟在說什麼？」

　　「難道你看不見嗎？即使是支撐萬物的世界樹，在那空無一物的蒼白面前，也只不過是區區砂礫罷了。」灰袍男子直視雷吉斯的雙目，但後者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目光並非只步於此，而是望向了更遠的前方，「以你的魔法屬性，我還以為你會察覺得到呢。不過也沒所謂，世界的終焉已步步逼近，再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不論怎樣，我們都必須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語畢，灰袍男子便站了起來，口中吐出最後一句：「休息吧，折翼天使，願你能在冷冽的寒氣中覓得你的答案。」

　　雷吉斯本想追問下去，但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他這樣做。灰袍男子的魔力在治癒著他的傷勢同時，亦溫柔的在他耳邊低語，讓他繃緊的身心都得以放鬆。

　　就這樣，千斤重的眼皮慢慢閉上，雷吉斯的意識漂向那汪洋大海，陷入那久違的夢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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