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錄自我的小說《剪一段深藏的回憶,給妳》,琅琅原創連載,全文已完結,如果有不合規的地方請再跟我說,我再調整。
前情提要:男主阿昇是名美髮助理,會從事美髮業全因為從小幫忙母親的緣故,在阿昇不順時,全因母親的鼓勵才撐得下去;在母親罹癌時,也是阿昇的陪伴才讓母親能夠撐著繼續努力,他們母子感情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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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媽死後,阿昇其實沒有足夠時間可以悲傷,他被迫要跟上安排後事的腳步。
昇爸和昇媽之前就有商量過喪事的形式,因為昇媽的個性海派活潑,結交不少好友,但罹癌後體力不好,且模樣大變,變得不愛出門,與朋友們漸漸少了聯繫,所以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希望能舉辦一個告別式,和好友們聚一聚。
阿昇父子商議分工,昇爸負責籌備喪事和告別式,阿昇負責整理遺物和除戶、遺產之類要跑公家機關的事情。
阿昇拿出昇媽的手機,要從中找出合適作為遺照的照片。
他看著手機相簿,昇媽不愛自拍,照片很少,大多都是景物照,公園的風景、晚霞、家中的盆栽、昇爸買的甜點、還有幾張是抓拍阿昇發呆的照片。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張照片,鏡頭裡的昇媽戴著假髮,化了淡妝,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是去年他給昇媽拍的。
那時候昇媽在接受化療,因為脫髮和病情讓她容貌大變,昇媽一時難以接受這樣的轉變,關在家裡不願意見人,每天躲在房間裡哭,精神和身體都飽受折磨。
阿昇把存了好久的一點點錢,全部砸下去,給昇媽買的第一頂假髮,然後在網路上看影片學怎麼化妝,用便宜的化妝品拿自己的臉練習了一陣子才找到手感。
他認真給昇媽打扮一番,昇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又哭了出來,阿昇在旁邊又哄又嚇,說哭了妝就花了、哭了睫毛就掉了,才讓她把眼淚收回去。
最後才在家裡的客廳拍了這張照片。
那張照片後面還有一個影片檔,是阿昇錄的,影片內阿昇用誇張的語氣誇獎著昇媽,弄得她很不好意思,抬起手想要遮住臉,母子笑鬧了好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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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沒有覺得男生學美髮比學汽修好?」影片裡的阿昇說。
「對,這樣以後我想要什麼造型給我兒子用就好。」昇媽笑著說,「還不怕找不到女朋友,這種會化妝會弄頭髮的男朋友,哪裡找,比水電工好多了。」
「妳這樣說爸會生氣。」阿昇說,「他會說這個家的水電都是我用的,這才實用。」
「我每天都要化妝弄頭髮的,家裡的馬桶又不會每天壞掉。」昇媽翻了個白眼,「你爸整天都嘛在生氣,他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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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昇看著看著就哭了,昇媽已經死後三天,但這段記憶怎麼還像是前幾天發生的呢?
他推開主臥的門,那個少了鏡子的梳妝台靜立在房間一角,過去他在那給昇媽梳頭化妝,但是現在昇媽走了,這張梳妝台之後也用不到了吧?是不是應該要拿去回收。
他無助地環顧整個房間,無處不是昇媽生活過的痕跡,她的衣服、她的假髮、她的化妝品、她的抱枕、她的帽子、她愛看的小說和她這十多年來寫的日記。
阿昇這才意識到,原來昇爸給他一個這麼困難的任務,整理遺物意味著要將逝者生活過的痕跡一一清掃抹除,該燒的燒、該丟的丟、該回收的回收,可能最後只留下一點點私物作為念想。
這太難了。
他現在一張紙都不想丟。
阿昇坐在床上,看著手機裡昇媽的照片,再也崩不住淚水,大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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