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驅殺 - 5

夜色沉醉，窗外霓虹燈在雨後的街面上閃爍出浮動的紅與藍。

餐酒館裡人聲鼎沸，空氣中混著酒氣與香水味。

一張靠窗的雙人桌旁，男人與女人正坐得靠近。

酒杯碰觸時發出輕脆的聲響，笑聲時不時從他們之間溢出。

女人穿著貼身紅裙，曲線在燈光下像要從布料裡流出來。

她的眼線勾得銳利，唇色濃艷，說話時聲音柔軟又故意拉長尾音，每一句話都像是帶著挑釁似地撫摸對方的耳膜。

「你知道嗎，我對你這樣的人——」她咬著吸管，眼角一挑：「沒什麼抵抗力。」

男人笑了笑，手指繞過她髮尾，低聲回：「那妳得小心點了。」

結帳時，他動作俐落，了句：「包在我身上。」然後就攬著她的腰走出酒館。

她也沒拒絕，身子自然地倚過去，一雙高跟鞋敲在地面上，每一步充滿著撫媚的節奏。

一台銀色跑車發出低沉的引擎聲，在街邊停等。

他替她拉開副駕車門，等她坐進去後，自個兒跨進駕駛座。

方向盤迅速一扭，油門一個重踩，車身瞬間離開停車格，低吼著竄入夜幕之下的霓虹之中。

沿路紅燈無視、過彎貼邊，一路狂飆，女人沒系安全帶，反而笑得更開。

她整個人靠過來，手臂滑過他的肩膀，低聲說：「妳是想飆車，還是想我先叫出聲？」

男人沒回話，只冷冷一笑，將右腳踩得更狠、更深。

雙門轎跑最終開進了富人區，一排排的豪宅進入車側。

這台車最終停在某幢私人住宅的地下停車場，燈光冷白，空蕩而安靜。

引擎才剛剛熄火，女人就迫不及待的湊過來吻住他。

他伸手托住她的後頸，吻回去，另一隻手則自然地滑向她腰側，撫過裙擺與皮膚間的邊界。

她喘著氣坐上他腿上，纖細的指甲勾住他襯衫領口，動作愈發熱烈。

就在充滿慾望的氣氛將徹底放肆燃起之時——

「叩、叩、叩。」

一聲清脆的敲窗聲響起。

車窗外站著一個男子，身穿黑色風衣，臉看不清楚，只見他低著頭，語氣平靜卻無比突兀：

「我有事找他，妳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女人愣了愣，從男人身上緩緩直起身，回頭望向他。

車內的空氣，忽然靜得有點可怕。

「你這傢伙，是誰啊？」主駕上的男子皺眉，語氣不善，警戒地看向車外那個不請自來的身影。

「呦，別著急嘛，讓我跟你單獨聊聊唄。」

對方懶懶地笑著，語氣輕浮，彷彿像是在和老朋友閒聊。

但那笑容實在太輕太假，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還是沒辦法再裝的更希望，看起來就像一層薄到不行的的糖衣。

男子轉頭看向副駕的女人：「女士，請迴避，勞煩妳了。」

雖然話語聽來禮貌，語氣卻毫無溫度，甚至帶著一股無可違抗的威壓。

雖然是帶著笑容講的，不過那語氣充滿威脅感說完，而且笑的，跟剛剛的差不多，只有嘴，眼睛完全沒有半點彎弧，冷得像一灘死水。

女人瞬間僵住，像是被什麼扼住脖子一樣抖了一下，反射性抱起包包，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慌亂推門下車，踩著高跟鞋快步離去。

目送她離去後，那人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動作毫不客氣，一屁股坐了上去，整個人陷進桶椅裡，腿一翹，要不是坐的是副駕，看到的人真會以為這輛跑車是他的一樣。

主駕的男人側過身，眉頭緊皺：「你到底是誰？找我幹嘛？」

「吶，這是我的名片。」

副駕的男子一邊說，一邊從胸前掏出一把金色的手槍，槍身泛著淡淡的石質冷光，不等男人反應，槍口已經抬起，直直對著他眉心。

「什、什麼？」

男人臉色瞬變，瞳孔微縮：「折人石造的金槍？你是魔物驅殺部的人？」

對方挑了挑眉，笑得更開：「好一張名片，馬上就讓你知道我是誰了。」

然後他語調一轉，語氣不再客氣：「告訴我吧，為什麼要成為吸血鬼？是什麼讓你非得淪落成怪物？」

「淪落？怪物？」男人冷笑一聲：「這根本就是大進化好嗎，大進化！」

「吸血鬼不過是自然本能的回歸工具，人類已經將自己馴化得太久。」

對方側頭，看著他像看著精神病患。

「哦，很有趣的說詞呢，可以說的更清楚一些嗎？」

「整個社會都佈滿著道德觀念與標準，每個人的人生都與其密切相關，善與惡之間永遠都是對立的，它們估計會一直相互抗衡直到永遠。」

他忽然變得滔滔不絕，語氣激昂，情緒甚至帶著一點瘋狂，雙手高舉，語速愈來愈快：「但這些不過都是人的腦袋所想罷了——」

「世界根本就不存在道德！也不存在善與惡！」男人愈說愈興奮，雙眼幾乎要泛紅：「他們不是原本就存在的真理與鐵則，只不過是人們自顧孕育而出的產物罷了！」

「我們就應該遵照著本能行動!」男人雙眼發亮，笑得牙齒外露之餘，還邪魅地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那人：「就是這樣，懂了嗎？」

對方沉默片刻，像是在等他把台詞說完，然後才懶洋洋地回話：「嘛，聽懂是聽懂了，不過我很不認同，所以啊——」

「請你去死吧！」

隨著這句話落下，再來便是ㄧ聲「砰」的轟鳴。

金色的短槍噴出火光，金色的子彈在瞬間劃破空氣，打中男人左臂。

他悶哼一聲，整條手臂劇烈一震，鮮血飛濺，但臉上卻沒有驚恐，反而露出一抹狷狂的笑意。

「啊哈……你是在找死！」

下一秒，男人猛地抬起右腳，動作快得幾乎無法看清。

一記重踢狠狠掃中副駕駛上的那人，腳尖直擊胸口。

那力道之猛，像巨錘般將人整個從座椅上轟飛出去。

車門外翻後整片飛出去，那人則連人帶椅滾出車門外，重重撞上停車場的混凝土柱，發出一聲鈍響，牆面甚至龜裂了一道很淺很淺的裂痕。

地面上捲起一陣灰塵，那人狼狽的倒坐在柱子旁，嘴角溢出一絲血跡，黑色西裝的領口凌亂外翻，露出裡頭用折人石造的金色防護背心。

「……踢得還挺重，要不是身穿防具，我怕是死了吧。」

他淡的喃喃，在承受那樣離譜的踢擊後，並沒有大驚小怪，彷彿這種經歷已經很多次了。

隨後他慢慢起身，單手拍去身上的灰塵，低頭看了一眼被踢歪、外翻的西裝領口，微微皺眉。

他伸手將黑色西裝的領片拉正，動作不急不緩，就像在家裡的鏡前整理儀容，而稍遠之處也沒有吸血鬼的存在。

「真是的…..」語氣平靜，眼神變得更加冰冷一些，連上的懶散與嘴角的笑意也收斂了大半。

然後，他抬頭，重新與從車內出來、慢慢走向他的吸血鬼四目相對。

那一瞬，空氣像在無形中被撕開了一道充滿殺氣的縫隙。

他慢慢舉起槍，動作沉穩：「現在，輪到我了吧？」

那把槍乍看之下像是加長的手槍。

握把比常規槍械更長，且呈現明顯的歪斜角度，握感不自然，彷彿設計之初就不是為了舒適，而是為了某種特定戰鬥動作的力學配重。

整體槍身長度比 M1917 左輪手槍還要再長一些，槍管筆直延伸，重心前壓，結構沉穩。

這並不是普發的配槍，所以特別的是，板機前方的下槍身向前延伸出一小段扁平模組，上頭開有一條凹槽，類似固定滑軌，也可能是配合某種機械機構的對接結構。

那人低頭，從腿側拔出一把全長約 60 公分的直刃短刀。

刀身無過多裝飾，鍍鉻處理反光沉穩，刀脊厚實，刀鋒筆直，尾端則帶有一塊加工過的鋼鐵接口，正好與槍下凹槽吻合。

他將短刀平行推入下槍身凹槽，伴隨著「喀噠」一聲金屬扣合聲響，短刀牢牢嵌入槍體之下。

整把武器長度近一米，適合在中近距離快速切換開火與劈斬。

這把槍，至此轉化為——

「什麼鬼？銃劍？」

那人雙手握住槍體，一手貼近板機、一手清觸刀背，站姿微蹲，整體如一頭沉靜的獵豹：「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除了新人陳凡，其他驅殺隊的隊員使用的武器，都比我還不正常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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