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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獨自一人在長安城外的郊區策馬奔馳,走到一處,見到一棵比旁邊大上一倍的樹,便立刻飛身下馬,拿出工具,拼了命般挖掘,心一直在狂跳,到伸進泥土的手終於摸到一塊平滑的木板,立時狂喜。
木箱打開,終於看到那道聖旨!
大約一年前,賈詡仍跟著牛輔駐在陝縣的軍營,有一回他奉命勘探長安城外的軍事地勢,便趁機把一批私人財物偷偷藏在野外;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他對這聖旨沒有甚麼情感負擔,只知它若在軍營裡被人發現,會為自己帶來天大的麻煩,甚至想過一把火燒掉算了。
他本身對錢財不太在乎,再加上之後董卓遭刺,西涼軍處於生死存亡之秋,這箱子的事被遺忘了。
昨晚就在他最絕望的時候,腦裡突然閃過一棵大樹的景象……
賈詡拍一拍額頭,苦笑道:「都是自己活該!」
他把聖旨看了一遍,裡面一堆名字 (見第一部喋血宮廷篇 - 靈帝遺恨 ),有幾個特別讓他觸目,「王允…王頎…魯旭,種拂,周奐……唉!(詳見長安陷落篇– 至死盡忠 ) 先帝(靈帝)呀,你非要到臨死前,才分得出誰是忠臣嗎……唉!」
賈詡把木箱再次埋了,飛身上馬,邁開大步,心中的頹意盡去;他此刻已經清楚,擺在自己眼前的使命是什麼。
***
長安城的道觀裡,主持恭敬地從李儒手上接過一大袋財寶,「在下替觀裡的人謝過李先生,也請替我多謝一眾將軍,我們只是略盡點綿力,卻有這麼重的賞賜…」
李儒打斷他道:「你們在那時勢私藏著我和胡軫一家 (見無力回天 ),可是玩命的呀!要不是王允大失人心,以至政令不出司徒府,恐怕,這觀已被夷平了!」
「再說,那個打開城門的蜀兵統領趙謙 (見蜀兵內反 ),已坐上了司徒的位置,那可是位列三公呀!你這些賞賜,依我說是恰到好處,哈!」
「還是多得李先生在一眾將軍前替我們美言!是了,李先生你自己……」
李儒擺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本來李將軍想推舉我為侍中,但萬萬料不到,半途竟殺出一個陛下!他又重提我害死他兄長劉辯的舊事 (見第一部董卓之亂篇 - 少帝遺恨 ),還要李傕治我的罪!李傕當然不肯,但當官一事也暫時擱置了,哈,我可不急!」
自從董卓被誅後,李儒惟恐被王允清算,一直躲在道觀裡不見天日;現在西涼集團重新掌權,他自己又在攻防戰中立過功,受李傕重用是遲早的事,便有吐氣揚眉的飄飄然感覺!
主持靜靜看著他,想了一會,便語重心長道:「關於陛下……有幾句話,在下早就想跟李先生說的……」
***
將軍府內,李傕怒氣沖沖地看著賈詡,「文和,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對付郭汜樊稠結盟,你還沒有給我實質計劃,卻不停的要我約束部下,你到底是在幫誰?」
賈詡耐著性子道:「我的確是在幫你,你不是要跟郭樊鬥嗎?那當然要先整頓我們自己的部隊,現在各隊的人每天顧著搶,軍紀近乎崩潰,若城中有變,誰來應付?」
李傕不屑道:「郭樊他們的人也是這樣,我怕什麼?不過你講的也不是全無道理,所以我每一個時段都會有好幾隊人當值,當值的人絕不容許在街上胡來,否則殺無赦!所以我不怕郭汜突然發難,你也不必費神去擔心這個。」
李傕說來說去都只是自身利益,賈詡聽得無名火起,但表面上仍忍耐著,「李將軍,今時不同往日了,這裡不是潁川,你也不再僅僅是一軍統帥,你實際上已是朝廷之首,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其實,宰相的部下,怎麼可以全都像賊一樣?」
李傕想也不用想便答道:「所以我沒有自封為相,我一輩子都在帶兵,帶兵的永恆規律就是,有好處我不怕給人,有不聽我令的我不怕殺人!我就是憑這個活到現在……」
「文和你的話我不是沒聽懂,你要埋怨我沒有履行對你的承諾,我也無話可說,但事實就是,我們的人不搶,張濟郭汜樊稠的人依舊在發財,那時候我們的人眼紅,郭樊二人卻趁機拉攏他們,你教我怎麼辦?到時候不要說什麼宰相太尉,我看這個將軍也幹不下去了!」
賈詡心裡暗嘆,李傕不講道理時很難應付,到『講道理』時,似乎更難!
李傕換了較溫和的口氣,「你我兄弟多年,我對你不能說不了解,但為何……該怎麼說,我總覺得你自從見過王允之後,你的講話和行為就有點怪怪的……我一向不過問你的私事,但希望你能概括交待,你從郿回來後,立刻又跑出城幹什麼?」
賈詡便把安頓那對小孩的事,一五一十交待清楚;這麼簡單的事,李傕卻是聽得一臉茫然似的,他沉思了一會,便壓低聲音問道:「把孩子送到那麼遠的地方,是不是為了順便打探地形,在那裡設伏兵,把郭汜一舉打垮?」
到此刻,賈詡已對李傕徹底失望,他倆的信念和價值觀既然差上十萬八千里,再講也是徒然,但為了給長安百姓盡一點綿力,徒然也要堅持,便順著他的口氣道:「是有點眉目,但此刻言之尚早,兄弟,郭樊當真要成為你的敵人,他們也就是賈某的敵人,我一定會想個周全之法對付他們,請相信我!」
李傕終於露出笑容,這還是今天第一趟,握著他的手大喜道:「自從董帥被害,我們就是靠著兄弟同心,什麼王允呂布都不怕,從新豐一直打到長安!現在有你這個承諾,還怕什麼郭汜樊稠!」
賈詡打蛇隨棍上,「我要是能說服諸將暫停擄掠,李將軍能否帶個頭…」
「哈,能夠整頓軍紀,我開心還來不及了!」
李傕看著賈詡離去,剛才輕奮的心情很快一掃而空,這倒不全因他生性多疑,而是因為即使他李傕垮台,賈詡這種人才依然炙手可熱,所以賈詡可以離開甚至出賣李傕,他李傕卻是離不開賈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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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後漢書卷九孝獻帝紀 》: 丙子,前將軍趙謙為司徒。
《袁宏後漢紀》: 李傕舉博士李儒為侍中。詔曰:「儒前為弘農王郎中令,迫殺我兄,誠宜加罪。辭曰董卓所為,非儒本意,不可罰無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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